水稻所徐正君教授用一个字形容自己——迂,“不管人家怎么想,我就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这不是迂是啥子?”这个喜欢看《红楼梦》,酷爱周易,要求学生阅读古典小说的自然学科教授一直秉承着一种特立独行的姿势,求索于科学研究的漫漫征途。
人家育种用3年,我用10至20年
2002年,作为国家重点引进人才,徐正君应邀从日本回国加入我校水稻研究所。在留学期间他一直从事植物生理学与植物分子生物学方面的基础研究工作。回国后,徐正君作出了一个让人吃惊的决择:投身远源杂交,创造中间材料,优化改造水稻遗传性状,培育水稻新品种。要知道远缘杂交固然有将不同种亲本的优良性状传递给杂种子代等优点,但也存在交配不易成功或得到的杂种子代无生育力等困难。
水稻育种研究,发展到目前阶段,大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利用转基因,改变生物性状,来达到增产的目的,一种则是利用遗传或地理远缘杂交之路。前一条路,全国研究的人不少,水稻所李平教授等已经在做此类研究并取得了比较大的进展。另一条路又可分为常规稻育种和杂交水稻育种,徐正君认为杂交水稻育种,经过二十多年专家学者的研究,已经到了瓶颈阶段。“这方面近几年一直没有大的突破,因为经济杠杆决定了几乎所有育种单位多倾向于培育见效快的品种,即‘短、平、快’育种,导致了所用资源遗传背景狭窄、杂种优势不明显等结果。我要做的就是合理利用粳稻、光身稻、云贵高原地方稻、野生稻等资源的优点,人为创造目前没有的材料。”
“你那个又花钱又花时间,看不到前途!”知情的朋友斩钉截铁地给予了否定:“从众多的资源中筛选鉴定基因资源、再利用各种基因资源创造出新材料、到筛选性状稳定的种殖资源没有十年八年,也需三年五载,何况再到配组、试种、投入生产就需要更多时间呢!”
“你们三到五年出一个品种,我打算10-20年出一个品种!”徐正君却是认准了这条路,“要出就出好的,即使不成功,也可以给后人留下财产。”
秉承着传统哲学观的徐正君认为转基因技术,国家作为技术储备,必须要有。而远缘杂交是从植物中来到植物中去,也符合国家提出的生态农业发展趋势。
他从国家资源库获得云贵川地方种,开始埋头在实验室筛选鉴定基因性质。一系列耐高温、耐低温、耐干旱的基因被鉴定出来,徐正君很兴奋,这意味着创造新材料的基础工作获得了初步成功。通过几年不懈的努力,他们创造出了4000多份中间材料。这其中,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利用野生稻对环境有利的形态,创造出的大穗型材料,比普通水稻穗大,产量能提高30-40%;伞形穗材料,生长形态像一把撑开的伞,这种形状能增加穗部光合能力,成熟快,而且不易掉粒;还有金色水稻、紫色稻、红色稻、斑马稻、变色稻等等已矮化的水稻可以用来盆栽供观赏。
取得的初步成绩让全国各地前来参观的人称赞不已。省农科院水稻专家郑家奎对徐正君非常佩服:“你做了我们育种人士都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迂,我知道这条路定会出成果,只是时间长了一点而已。”徐正君笑得很孩子气。
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徐正君认为这种“迂”劲与自己长期在国外留学的经历有关。1986年,他从我校农学系农学专业毕业,由于成绩优秀,被推荐考研,师承孙晓辉老师。研一暑假,突然接到老师通知,让他去考试。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获得了教委第7批公派赴日留学资格,于1988年赴日本北海道大学攻读博士学位,1994年获得农学博士学位后,先后在日本秋田县立大学生物技术研究所做博士后、在日本东京大学做研究员。徐正君做实验快,对分子生物方法非常熟悉。2002年,他离开日本回国时,东京大学生命化学学会负责人三口教授非常不舍,几次找他共同合作项目,2003年及2006年,还邀请徐正君到东京大学做客座教授。
“如果当时没出国,也许我现在在某个政府部门当个小干事。”性格沉稳的徐正君从小就是班干部,在学生时代属于比较拉风的人物。可是十四年的留学生活,让他退却锋芒,对外部环境逐渐淡化,开始寻求内心真正的需要,干自己感兴趣的事成为徐正君的生活目标。2002年在学校领导的盛情邀请下,怀着对母校的深情,徐正君回到了学校。当时条件很有限,连一间专门的实验室都没有,只能在办公室做些简单的实验,一直到2005年,在学校领导及各个职能部门的多方关照下,才配备齐专业的实验设备。“我在国外时候,每年都会收到周开达老师寄来的明信片,点滴的关心让我觉得很温暖。我希望能真正做点事有所回报。”
十几年来,他的生活重心都在实验室里,从早上9点呆到晚上10点左右,周末也不例外。日复一日辛苦的付出奠定了他扎实的基础,使他在植物激素诱导基因与逆境反应基因的克隆和分析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他克隆分析过近1000个基因,以第一作者发表在国际数据库的基因32个,其他合作发表的5个,与外国专家共同在国际主流刊物上发表过11篇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SCI收录学术论文,影响因子合计32点以上。面对收获,他并没止步,“好多成果都没时间整理,很希望有沉下心来搞研究的助手加入,在近几年应该可以见到更大的成效。”徐正君对此有些无奈。
吃饭的时候,徐正君和水稻所所长李平坐在一起,两个人是大学同班同学,现在都从事水稻相关研究。一个敦厚随和,一个意气风发,两个人相得益彰,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