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旅游学院的植物标本实验室的门,嗡嗡的风干机正烘烤着新的竹、笋标本,实验师杨林挤在靠窗的桌子,正在草拟关于标本实验室条件改善的报告。1983年,杨林因为在校内书画大赛中获得一等奖,被正在做竹子分类工作的竹类专家易同培教授劝说留校担任助手,开始了在植物分类学和生物绘图方向的30余年的专研,与“标本”结下深深缘分。“老师说过,你做过的事情放在那里,总是会得到承认的。”2014年,在高级实验师的学校评审环节,杨林以全票通过了现场评审。
翻越高山险阻 收集模式标本
“标本是很重要的依据。在甘肃宕昌县找到了19世纪西方传教士记录的华西箭竹的模式标本,印证文献可靠;2006年,就是因为在野外发现了带花的竹种,解决了学术上关于两个种属是否归并的重要争议。”杨林老师说。易同培教授开辟了中高山竹类研究的空白,但也选择了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
山上寒冷,早些年交通不便,天还不大亮,杨林他们便在山下等着拦进山拉木头的人力三轮,身上扛着锄头、测量仪器,背着生活用品,深秋时节山里已经飘起雪花,几个人一路上冻得发抖。
山上环境恶劣。有次去地处四川盆地南缘、云贵高原北麓川滇两省交界的筠连县大雪山采标本,当地的一位随队人员路上不小心被蚊子叮咬染上疟疾,一冷一热“打摆子”,杨林不得不和病友一起挤在农家的简陋的床上。第二天随行队员没走两步就倒下了,杨林他们安排他就地休息,又接着上路,等下山时,队员已经送卫生所输液了。
几十年来,杨林老师他们的足迹遍及西北西南,实验室标本也不断丰富,现已有3万余种植物标本,其中有257种模式标本,以杨林老师命名的都有十余种。包括中科院在内的专家们也曾来到这个实验室,找标本作研究。
“我们走的地方,都是别人没有看过的风景。”杨林性格乐观,在野外调查的空隙,他扎起头巾,扮演少数民族和队友们欢乐歌舞。
野外丰富的采集经验,也让他对竹子更为敏感。在电视上看到黑竹沟驴友们失联的消息,杨林他们注意到山口上的几棵竹子,还没有考察过,便邀约着去实地察看。杨林的实验课也不局限于实验室,更多地把同学们带到灵岩山等地,实地认识植物。
慢工细活 磨出标本绘图
杨林说,随便拿个植物标本来,他可以马上在脑海里拟出抓哪几个方面。但三十年前,却并不那么顺利。生物绘图不是原原本本的照相,更不是写字绘画般地可以即兴发挥,是艺术和科学的结合。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每个种都有系列指数的幅度。要把握住种与种的本质特征,需要扎实的科学知识。”杨林说。竹叶有没有毛、花茎朝里朝外,标本比例怎么把握,都是需要斟酌的。遇到花类剖面图,画雄蕊、雌蕊、还得一层层小心拨开,用剖视镜细细观察。
两三年的时间里,他有事没事就拿着铅笔在白纸上练笔,对照着书本中的生物绘图一遍遍模拟,也不断加强对专业知识的学习。起草,听取专家们的意见,返工修改,最后定稿再上色,一幅画至少得用上两三天。画作最终得到了肯定,中国植物志第9卷1分册中箭竹属、玉山竹属全部插图(130幅)、四川植物志第12卷全部插图(137幅),四川竹类植物志全部插图(137幅)都是他所绘制。
“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李德铢那年握着我的手说,早就听说过你了,你的画(生物绘图)画得好。”看到作品得到刊印,杨林老师觉得付出十分值得。如今百度百科上搜索竹子分类的信息,所配图片下大多都标着“杨林绘”。
恪尽职守 守护标本安全
作为实验师,杨林也并不是常常野外“采风”,更多地是从事实验室里的常规维护。
“防潮、防虫、防火,这是最起码的。”杨林说。
实验室里面装着3万余种植物标本,其中257种模式标本,木本植物标本6种,竹类2个新属251个新种。这是一笔宝贵财富,却也是压在他心头的石头。
“雨大了,怕漏雨,风大了,怕吹风。”都江堰天气潮湿,标本实验室里常常两台抽湿机一起工作,差不多每天都得换一次水。防虫剂要定时清理,及时更换。制作标本光是风干都得好几天,风干机运作时,杨林老师从不离开,“离不得,机器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要是不关呀,心头怕是像挂了炸弹一样哦。”就是这样,标本实验室虽然历经几次搬迁,但连场“虚惊”也没有。
三十年来,不管是做实验、野外调研、还是绘图、教学,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不计得失,不畏艰难,在本职工作中作出了不凡成绩,谱写了一首质朴的敬业奉献之歌。